一路安静,车子在大门口停下。
冷月修下车,从容地推开大门,两扇实木大门敞开,冷父坐在屏风后头。
他三两步绕过屏风站在冷父跟前,见到他的父亲,语气自动调整应战模式,“找我有事?”
冷父眉梢一挑,眸子抬起,从下往上打量着冷月修。
他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丢,砸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你多久没回过家了?回来就这态度?”
冷月修看着冷父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压抑着烦躁的情绪,偏头轻叹,再回过眸子,对上冷父的脸,“队里还有事,您没事我就回去了。”
冷父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当然有事!”
冷父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其实是担心冷月修的,“到时间了吗?你就提前出来,自作主张!”
见冷月修不吭声,冷父又道,“身体怎么样?”
“怎么?没达到您的预期啊?”
冷月修阴阳怪气道。
冷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意思!”
“惩罚内容不是您的意思?”
冷父愣住,脸色阴沉,“我是能左右罚殿的一些结果,但启动云巅刑罚,你老子我还没那个权利。”
冷月修眼眸微微睁大,对于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如果不是自己父亲的意思,那又为什么。
冷父见冷月修不说话,又道“我对你严格,也不代表我会让你死,虎毒还不食子呢,我还不如畜生?”
冷月修干笑两声,父亲对自己还真没个清晰的认知。
“哦,那我心中有数了。”
冷父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一句,“有数个屁!”
随后冷父正色道,“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惩罚,我会去跟进,后续的第七战区的任务,小心一点,鋈能浸染很危险,你别逞能。”
冷月修难得乖顺地应声,“好。”
“带着白家小闺女,要保护好她听到没有。”
冷月修的眸光亮了一瞬,又乖乖应了一声,“嗯。”
冷父对于冷月修这乖顺的反应也是稀奇,“怎么,人家跟你和好了?”
“还没。”
“还没你小子跟开了屏的孔雀似得。”
冷月修的眼睛一眯,瞪着冷父。
冷父嗤笑一声,“行了,你们的事我也不过问,别弄出大问题就行。”
冷月修不说话,冷父又说,“按照惯例,除了罚殿的惩罚,家法也得领,做错事就要承担罪责。”
“看在伤情未愈的份上,去祠堂跪着,背诵族规,再领十棍算你过关。”
冷月修回家就是等着这个,听到定论,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好。”
说完冷月修转身就走,丝毫都不留恋。
冷父深深地看着冷月修的背影,就看着他绕开屏风离开。
管家在冷父的身后,毕恭毕敬地,等冷月修走了,才小声询问,“家主,您该多给少爷些关怀,他小小年纪挺辛苦的。”
冷父冷哼一声,扫了一眼管家,“你看他想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管家不敢多言,闭嘴,给冷父倒茶。
冷月修离开厅堂,压根没去别的地方,直奔冷家宅邸祠堂。
祠堂的位置在庄园里单门开辟出一块区域,整个祠堂的装修布置,就正常得多,处处透着庄严神圣肃穆的感觉。
冷月修觉得在祠堂待着,都比在那个大宅呆得舒服。
他走到最前面,拿起三根清香点燃,手臂举起,贴额,恭恭敬敬地敬香。
三炷清香插进香炉,他才乖顺地跪在蒲团上,脊背挺直严肃认真,背诵冷家祖训及家规。
祖训总有些许魔力,边背诵边沉淀心情。
背诵完毕,他对着牌位叩了三个头,站起身神色认真地注视每一个排位,看完最后一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出了祠堂,祠堂外,家里的家法执行官已经就位。
领家棍是不允许穿上衣的,这离谱的规定缘由,因为旁系的一个小辈,自作聪明,往衣服内里塞了一堆棉花。
被执行官一棍就感觉了出来,从此就有了这条规定。
冷月修自是领家棍最多的孩子,这套流程再熟悉不过,他利索的把上衣都脱掉,只剩一个白色的背心。
理论上贴肤的一层背心影响不大,今天家法执行官就偏偏等在一旁。
冷月修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眯着眼睛,把背心也脱掉了。
家法执行官其实也很尴尬,备在背后的手扣了又扣,他能怎么办,家主说了,今天走个形式就行,不让打的太狠,要能在皮肤留下印子,又不许伤身,这他很难办。
裸露出整个后背,每打一下他才能酌情用力,不然不好分辨,万一下手太黑,挨棍子的就是自己了。
这也是家法执行官第一次感受到家主对少爷的关爱,这让他心里更是打鼓,这打法,没操作过啊。
执行官心里苦,没处说。
冷月修裸着上半身,双臂自然下垂等在那里,执行官迟迟没有下手,反倒表情古怪。
“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冷月修冷冷开口。
执行官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干咳一声,拎起棍子。
那家棍很重,是几种材料复合制成的,可以打得人皮开肉绽,也能打的面上不显,但五内俱损,棍法技术全凭执行官拿捏。
挨打也是有讲究的,该用什么劲去接棍达到保护自己的程度。
冷月修看他就位,调整呼吸,手臂微微用力准备好接棍。
一棍砸下,声音挺大,和之前领家法时差不多,但就是……不怎么疼?
冷月修偏头,疑惑地看执行官。
执行官被这质疑的眼神一看,都有些心虚。
照理,家里的执行官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允许徇私舞弊,要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
但遵循这条纪律的前提还是要听从家主吩咐,所以执行官这也不算违反祖训,就是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就是了。
执行官面无表情顶着冷月修的眼神压力,继续下第二棍。
第二棍一样,冷月修直接抬手叫停,蹙起眉头。
“没吃饭?”
“还是家法什么时候降低标准了?”
执行官被问得无话可说,嘴巴努了努也没憋出一个字。
“家法就是家法,该怎么打怎么打,放水这种事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