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周车劳累，太后不如眯一会儿吧。”
天儿渐渐燥热了起来，可是早晚的天儿还是有些凉的，尽愉和尽欢便给太后穿得厚了些。
可是这一到了晌午，又在这马车里头晃荡，便是闷得很了。
瞧着太后的鬓角出了一层薄汗，乐湘拿起绢子替她擦了擦。
乐潇在前头跟着车夫赶车，听见里头说话，便掀开了帘子看。
只见太后直直地瞧着前边儿发呆，眉头也是紧皱的。
听得乐潇这句劝，乐湘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呀，按照以往在宫里，这个时辰，您都得歇上一回儿的，马车又是颠得很，眼瞧着为了赶路要加些速度，您这样怕是会不舒服的。”
太后叹了口气，抬起手摆了摆，“这都出宫一个月了，哀家早就不困了。”
乐潇转过身来，“您这是为淑妃的事儿操心呢吧，其……”
那边儿正说着，乐湘甩了个眼色过去，示意她不要再提了，“不管是什么烦心事儿，都不如身体重要，您现在已经与良妃相认，皇后的孩子也保住了，就剩下这莫英豪还未除掉罢了，但是也就在眼前了，这会儿不该皱着眉头才是的。”
“唉。”太后又叹了口气，“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一想着好些事儿就要完了，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像是还有什么没发生一样。”
“还有什么别的事儿？”乐湘有些不解，“那儿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啊，太后应该是这些日子不习惯，没休息好，才会有些心慌吧。”
太后摇了摇头，看向乐潇，“你方才没说完的其实是什么？”
“这个……”乐潇和乐湘对视了一眼，才说了出来，“其实，奴婢觉得，现在的后宫和太后那会儿的后宫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您那会儿是，是受了莫英豪的懵逼，所以，才会和大伙儿都成为了敌人，但是现在是不一样的，这宫里头虽说还是不干净的，可那妩贵妃还是个最单纯的人，心思其实也不坏，淑妃虽说跟着您，但是有个知心人，也不为过，您不必那样紧张的。”
乐湘无奈地叹了口气，“虽说乐潇不该说这些，但是奴婢也觉得又道理，这妩贵妃碍了咱们事儿的，不过是手下养着莫氏的孩子，但若是细细想来，这孩子都跟着她了，她又是个没有什么东西的俗人，也是成不了大器的。”
“其实奴婢们都知道，淑妃应该也明白，您并不是对妩贵妃有忌惮，是怕那孩子，但如今良贵人跟着咱们的大势已定，莫英豪使了全部的法子出啦，也不能将那孩子怎样，就算是前朝说起立储，他母妃失德，在皇子里，也是个废人了。”
听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太后细细想了会儿，自己好像真的是将他们抓得太紧了，总是怕会从这孩子身上出什么幺蛾子。
“太后。”乐湘坐到了她身边儿来，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肩膀，“您现在好生歇息，不要想些什么烦心的事儿，静静等着莫英豪落马便是了。”
“若是如此便好了。”太后看向车帘子上的流苏，摇摇晃晃的，像是永远都不能安定下来，“罢了，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便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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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又批了一上午的折子，不如一回儿停车歇息歇息，吃些东西再赶路吧。”
齐紫琰抬起头看向楚哀，她正拿着一个苹果，寻了一把匕首轻轻地削着。
那刀刃锋利，外头的光照进来，生生抹上了一层清冷。
“折刀淡淡用来削苹果是可惜了。”齐紫琰伸出手将那匕首拿了过来，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若是这东西放在脖子上一滑，得流不少血。”
听得“血”字，楚哀胃里一阵翻涌，脸色也不好了起来。
齐紫琰忙放下手中的匕首和折子，靠近扶住了她，“孟由彻不是说过三个月以后便不会再害喜了么，怎么会这样，要不要叫他来瞧瞧？”
楚哀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摇了摇头，“不必了，许是听见血腥的东西，有些不舒服罢了，倒是黄山该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齐紫琰抚了抚她的背，原本眼里的关切又蒙上了些许自责。
“没什么，就是方才看的那折子，说是骏淮城出了连环杀人的案子，死者的脖子上都只有干净利落的一道口子，当地衙门查了一个月都没有结果，所以写了折子，求些大理寺的人去瞧瞧，我方才看了进去，不禁想了会儿，看见你手上拿了匕首，才联系到一起的。”
楚哀这才放下心来，“皇上日理万机，瞧折子入迷是好事儿，臣妾扰了皇上，也是有罪的。”
“你有什么罪，有罪的是咱们的孩子啊。”
齐紫琰说得认真，听得楚哀心口一滞，“皇上？”
“你紧张做什么？”齐紫琰笑了笑，搂着她的肩膀，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那微微隆起的弧度，“我是怪他让你不舒服了，我心疼。”
楚哀低下头，可能真的是自己怀了孩子越来越敏感了吧，“自从上回有了那鸟儿的事儿，臣妾这心里就总是害怕，老是想着孩子，反应便慢了些。”
“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齐紫琰抿了抿唇，“有我在旁边儿呢，别怕。”
“臣妾知道皇上在旁边儿，可是这人心和算计，是怎么也猜不透，那天就算是您在，到头来孩子保住了，您也回像良妃那样受了伤，于什么，都不是两全的。”
听着楚哀说担忧，齐紫琰的心莫名疼了一下，“你是在关心我受伤么？”
楚哀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皇上怎么突然又问这个？”
“只是从没听过你关心罢了。”
“嗤。”楚哀笑了出来，“臣妾自然是一直关心皇上的，好些事儿不一定非得说出来不是么？”
“是。”齐紫琰点点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发旋上，“好些事儿的确是不一定都要说数来的啊。”
马车摇摇晃，路过了几棵孤单的柳树，丝丝碎碎的条子，总算没挡住所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