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臣院儿里的小喜鹊，全都摔死了。”
太后的身形猛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就看向了楚哀的肚子。
这是不祥之兆啊，映射的可不就是楚哀的孩子也要……
“这孩子，哀家一定要帮你保住。”太后舒了口气，微微定了定神，“这次出行，你跟在哀家身边儿……”
“母后。”楚哀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已经是去了往日里的温度，“木青沽是莫英豪送进宫来的。”
此话一出，太后的身形就僵住了，天上的云被风吹了一下，挡住了太阳，周遭就暗了下来。
很久都没散开。
她早就猜到楚哀会调查她，也做好了被知道一切的准备。
但是这么突然地被揭穿，还是有点儿发应不过来。
毕竟这是一段她噩梦般的过往。
“你是怕哀家会害了这孩子？”太后勾了勾唇角，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话轻轻的，却想根儿细细的针，不过碰了一下，就涌出好大一粒血珠子。
“太后真的是莫英豪的人。”楚哀脸上画满了失望。
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多想听到一句反驳。
可是没有。
“是，哀家是莫英豪的人。”太后闭上了眼睛，眼角的细纹添上了疲倦，让人瞧上去更加憔悴，“你怕哀家害了这孩子是应该的。”
“那太后现在还是么？”楚哀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太后，只看到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却没有看到她想要的否定，她的心像是被什狠狠地扎了一下，楚哀勾起唇角，伴着苦涩和嘲讽，“母后会害儿臣的孩子么？”
“你觉得哀家会么？”
“儿臣不敢猜测母后的心思。”楚哀站起身来，言语和神情一样的疏离，“但是儿臣希望母后不会。”
这声“儿臣”，怕是她最后的信任了吧。
太后骗了她那么久，有多少时候她是真的亲近这位慈祥的“母亲”，本来她是铁了心地要与所有人为敌，可是她还是在以忌惮为借口，不断地靠近这个说要帮她的太后。
到头来，有多少是真的呢？
方才抽痛的心口已经渐渐麻木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寒吧。
楚哀走到门外，尽欢为她披上了衣裳，“娘娘，好像又要下雨了，咱们快些走吧。”
她抬起头看向天，原来遮住太阳的是乌云，散不开的。
“太后，皇后怎么走了？”乐湘刚端了楚哀爱吃的点心过来，就瞧见大门口外的背影，再看太后，好似老了十岁般的凄凉，她吓得赶紧跑了过去，关切地问着，“太后您怎么了？”
太后摇摇头，“哀家没事儿。”
“您这脸色那儿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您说出来会好受些。”乐湘好久都没见过太后这般难过了，上一回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她知道哀家和莫英豪有关系了。”
乐湘愣了一下，脸上有些疑惑，虽说太后前些日子说皇后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她却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后宫里除了她和乐湘每人知道这些事情，皇后顶多不过能猜猜太后和这木挽纯的关系，却没想到……
“皇后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这件事儿的，除了莫英豪，便只有程弘毅那老东西了吧。”
————————————————
“皇后娘娘这时候去找太后，会说些什么呢？”映晨帮程离脱下的外套，在她耳边轻轻地问着。
“肯定是说太后身世的事儿吧。”她说得平平淡淡的，像是毫不关心一样。
“娘娘不会好奇么？”映晨看着她，“娘娘不是也想知道太后的事儿么，不如咱们去找皇后问问？”
程离看了映晨一眼，那股子渴求秘密的劲儿倒是挺强，她笑了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罢，她就走到了梳妆台前再坐下了。
映晨跟了上去，小心地卸掉了她头上的发饰，“不过皇后这就直接去找太后问了，太后应该能猜到是老爷说的，您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么？”
程离撇了撇嘴，“父亲以前的时候不说，这时候却突然肯了，也是有他自己原因的。”她顿了顿，拿起桌儿上刚卸下来的绒花，细细地打量着，“这芍药开得不够旺盛。”
映晨张嘴想接句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生生又闭了起来，脸上依然是带着疑惑的，这想不透的样子让旁人看了都难受。
程离透过镜子又瞧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本宫方才不是说过了，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父亲这时候说出来，也是因为这个。”
映晨想了一会儿，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娘娘是说，太后不久自己会告诉咱们？”
“蠢。”程离白了她一眼，“怎么会告诉咱们？她只会告诉楚哀罢了。”
“那皇后会和咱么说么？”
程离勾起唇角，“说不定呢。”
瞧着自家主子神神秘秘的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映晨只好作罢，捡了个别的话茬子，“娘娘，那天下大雨的时候奴婢不是去内侍局领东西路过了凤栖宫么？您猜猜奴婢看见了什么？”
程离抬起眼，没多大兴致地敷衍了一句，“说吧。”
映晨脸上神神秘秘的，“奴婢瞧见尽愉淋了个鸟窝出来，奴婢跟上去躲在隐蔽处瞧，就见着她从那鸟窝里拿出了好几只死鸟儿埋在了御花园的柳树下头，那鸟儿小小的，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
“死鸟？”程离皱起了眉，仔细思索了一会儿。
这小一个月前凤栖宫的槐树上好像是新来了一窝喜鹊，那死鸟怕是这些小东西的。
那喜鹊没来多久，楚哀就怀孕了，如今……
“娘娘想什么呢？”瞧着自家主子又一副深思的样子，映晨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本宫让你盯着木挽纯和元问柳，可是有什么发现？”
“倒是没有。”映晨摇摇头，却又点点头，“不过她们最近总是在书院附近转悠，旁的倒是没什么，不过是一个说些奉承的话，一个拎不清自己的分量乐哈哈罢了。”
程离勾起唇角，“现在看来，皇后必定是会告诉咱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