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热得难受,阮眠受伤的脚已经痊愈了。
她坐在屋檐下,用蒲扇挥着驱散一丝暑气。
可身上的裙子紧紧黏在背部,被汗水打湿后像有数不清的小虫子在皮肤上爬来爬去。
“二婶,我可以洗个澡吗?”
毕竟是在别人家,还是得问问比较礼貌。
村里有钱的人就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等等,可胡梅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有钱买那些。
女人每次都是用炉子烧水兑冷水来洗澡。
可今天拧了水龙头也没反应,发现是停水了。
“妮儿,你等等我把缸里的水舀出来烧。”
阮眠记得那两个水缸是胡梅用来缓解不时之需的,要是被自己用来洗澡浪费了。
遇到几天都停水的情况,岂不是连洗菜吃饭的都成问题了。
她说出了顾虑,女人蹙眉想了想也对。
“眠眠,你要是不嫌弃,我带你到……”
临近傍晚,村里人都回家了。
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流淌,女孩弯腰捧了条小鱼在手心里游来游去。
青禾村的水质是出了名的好,没有塑料垃圾污染,当地也没有工厂。
柳树垂下正好留出了遮蔽的空间,阮眠先脱了鞋,用足尖轻轻试探,清凉但不冷。
她把衣服放在了岸边干净的青草上。
走下水后,踩着圆滑的鹅卵石,发现水的高度只淹没到自己腰部,没有危险。
由于水流平缓,她半蹲着可以仅露出下巴,手指在水面荡漾,像个小孩子似的玩闹。
岸上的小宝也开心得乱窜。
胡梅本来打算自己也洗一下,可根本没时间,只能追着自己女儿后面跑。
“宝宝,慢点儿慢点儿,妈妈跟不上了。”
少女靠在柳枝旁边,解开了扎头绳。
没有束缚的发丝骤然飘散在水面,沾湿后变重垂落黏在了白皙的肩上。
阮眠昳丽的脸颊上浮现开心的笑容,睫毛濡湿成一簇簇,眨动间水珠沿着脖颈汇入了河里。
波纹涟漪的水面倒映出少女精致的五官,如水妖般惑人。
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幕落入了河岸边树林里趴着的两人眼中。
一个是王二苟,另一个叫赵大傻,已经三十多岁了还像个小孩一样。
“喏,你只要乖乖照我说的做,这根棒棒糖就是你的了。”
男人的后脑勺包还没消,贴了个创可贴,他亲自确认了胡梅已经追孩子跑远。
发黄的脸上滑过邪佞的阴笑,凑到旁边傻乎乎的胖子耳边,低声说话。
“记住了没?”
语气略带恐吓,大个子被他吓得颤抖。
眼睛还在直勾勾盯着棒棒糖,明显是智商有问题。
阮眠在水里游了会儿,感觉有点冷了准备起身,指尖攥住柳枝。
陡然察觉到一股被窥视的黏腻感,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人。
是谁?
“妈妈,我肚子饿了。”
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一个高壮的胖子,年纪比她还大好多。
他穿的衣服是去年的款式但很干净,可是那懵懂无知的模样倒像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什么?”
女孩回头四处看了看,哪里有他的妈妈,可对方的视线明明是朝这里。
她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
“你在喊我?”
赵大傻嘬着大拇指,点点头。
“妈妈,我饿了。”
少女脑袋里一片浆糊,不知道怎么处理当前的情况。
只能下蹲蜷缩身体,抱着膝盖。
她湿漉漉的黑发紧密贴在耳侧,泡得太久,脸上的红晕消散,有些苍白。
“我不是你妈妈,你认错人了。”
傻大个听到这话,瘪了瘪嘴,像委屈得快要哭了。
他一屁股就坐在了阮眠干净的衣服上,双腿乱蹬石头。
“呜呜呜,妈妈你不要我了……”
说实话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嘴里吐出撒娇的话,听着很是怪异。
更何况他个子又高又壮,实在太违和了。
“我不管,妈妈你快点上来,不然我就把你的衣服丢了!”
赵大傻粗鲁地把浅粉色的裙子扯得变了形,握在手里,裙摆已经被泥土弄脏。
少女急忙想阻止他,忽然张开嘴巴被河水呛到,咳嗽至脸颊微红。
“不要丢,我……”
她还在想用什么理由来劝这个智商有问题的男人。
下一秒,轻薄的布料就随着河流飘远。
男人还在啃手指甲,嗓音天真不含邪意。
“你不是我妈妈,那就是漂亮姐姐!姐姐来陪我玩。”
经此一遭,阮眠更害怕他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水温也渐渐下降。
少女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心里没有安全感,
淡粉的唇瓣抿得很紧。
王二苟躲在草丛里啐了几口,大傻子动作咋那么慢呢,还没把女孩诱骗过来。
他浑浊的目光里充斥着肮脏的欲念,不停地咽口水。
就在女孩手足无措的时候,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凌跃扛着还在滴血的猎物,本来准备到河边清洗的,不曾想遇到了他们。
男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儿,不怒自威。
轻飘飘瞥了眼赵大傻,他就恐惧得往后退,还跌倒在地上。
“呜呜呜,别打我。”
王二苟见局势不妙,怒骂了“真是没用的东西“后,悄悄溜走了。
凌跃望见了柳枝后面躲着的少女,敛眉瞪了瑟缩的赵大傻,冷冷的语气。
“滚。”
胖子爬起来慌慌张张逃跑,他傻归傻,倒是知道害怕。
“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男人直觉地背对着,没有丝毫越距的想法。
阮眠的发丝遮到腰间,她纤长睫毛不安地抖动。
“那个人,他把我的衣服丢了,所以……”
此刻女孩说话的语气颤颤巍巍,可怜极了。
凌跃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他脱下迷彩外套,没回头用手递出去。
“暂时先穿着吧。”
太长了,袖子还得卷起来两圈,很不合身。
夜风吹过,她死死拽住外套,耳朵红得不行。
天哪,好尴尬。
男人显然也想到了,从始至终都没扭头看,带着猎物就要走。
阮眠脚还是湿的,鞋子在旁边,她踌躇站在原地。
“你可以等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