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西丝扫了一眼面前舱室，所谓的豪华大舱房不过就占了一个大字。
面积是普通船舱的数倍，内部装饰家具倒是还算讲究，却只是一般富贵人家应用之物。
“这就是船上最好的舱室？你这管事该不是欺骗我们！”
哈姆伊继续扮演着暴躁老哥，上来就咆哮出声。
连名字都没报出的老者下意识退了两步，随后才躬身一礼。
“实在对不起伯爵夫人，船上条件确实简陋，配不上夫人的尊贵身份。”
“要不然夫人再等几天，我听人说再过七八日会有豪华大船到港，就是不知消息准不准。”
以退为进，德古白嘴角微勾，心说这主管是懂做人做事的。
“七八日？我们哪里等得了七八日，你莫不是想诓骗我等！”
哈姆伊作势拔刀，就在这时尤莉西丝终于开口。
“好了，对付些时日，尽快赶到目的地便好。”
说话间她迈步走进船舱，仿佛想起了什么挥了挥右手。
手按刀柄的哈姆伊从腰间拽下一个钱袋，回手甩进了老者怀中，打得他胸口生疼。
“谢伯爵夫人赏赐，几位大人的船舱就在对面和隔壁，方便就近守护夫人。”
老者呲牙咧嘴介绍完，掂量着钱袋揉着胸口满意的走了。
四人相继进了船舱，尤莉西丝抬手间撒下几颗种子。
种子落在木质船板上，迅速化作蔓藤将整个房间围住。
“哈姆伊大叔，德古白，接下来你们两个需要轮流注意海上动静。”
“若是发现海盗船队出现，咱们尽可能离船主动出击，避免伤及船上无辜。”
未等二人回答，伊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尤莉西丝姐姐的话甚得他的心意。
“(???)σ你确定不毁掉这艘商船？一旦走漏了消息，很快就会有海军主动出击。”
德古白提出质疑，换来了三人的凝视。
尤莉西丝眯眼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就怕他们的海军不出来。”
“海上是你的主场，没有什么是一场迷雾解决不了。”
“如果有，或许咱们还可以来第二次。”
德古白翻了个白眼，感情不需要你剃毛，说的倒是轻松容易。
“那好，我先去船上四处转转，等到晚上老哈你再来换我。”
德古白说话间起身，哈姆伊给了伊苏一个眼神。
“德古白先生，我和您一起去吧，我还是第一次坐船。”
伊苏会意起身，开口的同时紧跟德古白的脚步。
目送二人离开了船舱，直到舱门彻底关闭哈姆伊这才看向尤莉西丝。
“引出海盗容易，可控制他们很难，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尤莉西丝沉默片刻“或许，这个代价应该由北方贵族来出！”
哈姆伊眸光闪烁，没有说话随后起身。
直到船舱里只剩下尤莉西丝一人，她双手微动，蔓藤生出尖刺扎进舱室木板。
甲板上，德古白倚靠在船舷边上，眺望着远方的海面。
“德古白先生，能给我讲讲海盗的生活吗？”
伊苏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德古白微微侧目看向他。
那清澈的眼眸中有些期待，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要求。
“海盗啊，算是一个下限很低，上限却很高的职业吧。”
德古白声音悠悠，让伊苏听来不禁有些好奇。
“为什么这么说？”
“之所以说下限低，是因为你只要上了海盗船，不是海盗也是一名海盗。”
“无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商人、农夫、士兵，将军亦或是孩童。”
说到这里德古白侧头看向伊苏，目光灼灼的与他相互对视。
“如果非要形容海盗，它们很像是鲨鱼群。”
“吃饱的时候看似平和，可一旦饿了且见到了血腥，那便会一拥而上将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你永远不要想驾驭海盗，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饿。”
“所以与海盗接触你要小心，当你想指挥他们的时候，他们可能惦记着你的人头。”
伊苏脸上露出困惑“大家彼此都不信任，相处起来岂不是很累？”
德古白冷冷一笑“信任是建立在熟悉的基础上，你会对陌生人给予信任？”
伊苏想了想，随后缓缓摇头。
德古白眸光微转，重新看向远处大海，无意间发现那名少女在远处偷听。
“很多海盗的职业生涯只有几天，长些的能有几年到十几年。”
“能活到老死的凤毛麟角，身边的同伴每天都会更换，你的信任无处可付。”
“不过很多人只知道痛恨海盗，却不明白为何会有海盗。”
“Σ(゜゜)为何会有海盗？！”伊苏闻言一怔，继而重复这句话。
“嗯，一部分海盗确实存了不劳而获的心思，只想着依靠掠夺他人度日。”
“可绝大多数海盗都是生活所迫，走投无路才被迫上船。”
“他们可能是失去土地的农夫、财产被缴的商人，家园被毁的士兵。”
“德古白先生，那你为什么当海盗？”
趁着德古白停顿的间隙，伊苏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我是一个卧底！”德古白直言不讳。
伊苏先是一怔，紧接着小嘴逐渐长大，最后甚至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他知道德古白没有说谎，契约刻印除了让两人心意相通，也能辨别对方的谎言。
“(???)σ那您现在是？！”伊苏急忙开口追问。
“(?????)我当了好几年卧底，一路摸爬滚打当上了海盗二当家。”
“然后有人告诉我，他是来监视我的，我的上司之所以让我当卧底，是害怕我抢了他的位置！”
伊苏一脸的不敢置信，眼神里先是茫然，继而转成了同情。
“你无需露出这样的眼神，再大一点你就会知道，心若没有栖息之地，到哪里都是流浪。”
德古白拍了拍伊苏的肩膀，随后侧头看向那个小心靠近的少女。
“想听海盗故事吗？你可以大方一点走过来听！”
少女闻言一怔，下意识就想后退，却在接触到伊苏纯净的目光时止住脚步。
“我叫乌拉娜，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我想听听这位先生口中的故事。”
少女在与伊苏对视几秒后，大方的对二人露出笑脸，并缓步向二人走了过来。
“嗯，刚才讲到哪了？对了，海盗其实是个上限很高的职业。”
“你们听说过海贼王的故事吗？”
伊苏和乌拉娜一齐摇头，德古白微微眯眼看向远方。
“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大海贼王达奎尔的故事，据说他曾拥有这位面九成九的海域。”
“Σ(゜゜)九成九？那这大海岂不都是他的？”
伊苏露出惊愕神情，乌拉娜也是用手捂着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嗯，他的座右铭是：天下大海老夫独占九成九，留下一分给你们生存！”
德古白模仿老者威严的声音开口，伊苏和乌拉娜眼里不自觉的露出了小星星。
舱门处，哈姆伊远远看着给二人讲故事的德古白，下意识摸了摸怀中断箭。
他从刚才就在这里，自然听到了德古白承认他是卧底。
从伊苏的反应来看，他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他的心思微微起伏，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倘若是伊苏与他签订契约之前，或许知道这个消息他可能会改变主意。
可契约一旦签订，一切便无可挽回。
伊苏和德古白只能活一个，另一个注定要始终活在契印中。
德古白活下来会发展壮大刻印战士吗？
他不能肯定，也不想去研究这件事。
正如德古白所说，信任的前提是熟悉。
相比认识时间不长的德古白，他更相信从小看到大的伊苏能完成他的心愿。
“能够建立感情最好，倘若是不能，就让我来亲手促成一切！”
哈姆伊自言自语的同时转身，径自向他休息的船舱走去。
德古白无意识的目光扫过舱门，看到那里空空如也嘴角微勾。
故事讲到晚饭时候，看到土豆泥炖洋葱的那一刻，伊苏的小脸不自觉的抽搐。
德古白就在甲板上草草吃过晚饭，看到乌拉娜带着伊苏游览大船不禁嘴角微勾。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却有无缘无故的爱。”
无奈的摇了摇头，视线再次眺望远处海面。
而就在大船的周围，几只欧鸭飞行嬉戏间掉头，其中两只不知飞去了何处。
“魔晶？三个背包？消息能确定吗？”
珍奇岛，湛象海盗团的据点里。
戴着眼罩的弗朗阿德开口发问，前来汇报的小头目伸手一招，一只欧鸭落在他肩头。
欧鸭喉头微动，就仿佛是想将什么东西吐出来。
然后，它咳嗽两下，对着弗朗阿德吐出两滩口水。
“我去，你是带这破鸟来嘲讽我的？来人啊，把他拉出去给我炖了！”
周围海盗小弟闻声上前，一把就将小头目双臂搂住。
“兄弟对不起了，我绝对没有看中你位置的意思。”
“对对对，你放心的去吧，我指定睡你的媳妇打你的娃，将这么多年压迫之仇报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缺心眼？我是说让你们把那只鸟给我抓去炖了！”
就在两明海盗想动手时，弗朗阿德的调侃声悠悠传来。
两个海盗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后两把抓住了可怜的欧鸭。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凭什么你能坐在皮特曼头目的肩头！”
“就是，我一定要睡你的媳妇打你的娃，把炖你的汤喝得一滴都不剩！”
皮特曼看着身旁两个逗比一阵无语，一把从他们手中将欧鸭抢了回来拿在手里摇了摇。
感觉已经将欧鸭摇匀，一巴掌狠狠拍在欧鸭的翘臀上。
“噗～”如同火炮激射，欧鸭口中淡蓝色流光射出。
“吨～”流光飞向弗朗阿德，他灵敏的抬起左手。
蓝色多边形晶体穿过他指尖缝隙，成功嵌进了它的左目。
将卡在眼罩上的魔晶拿下，仅是看了一眼，弗朗阿德便将他拿在手中摩挲。
“你是说这样的魔晶还有三袋？”
“嗯，头领，我感觉能拿的出三袋魔晶的贵族，肯定舍得花重金赎回夫人！”
弗朗阿德和皮特曼三目相对，随后二人几乎同时放声大笑。
相同的场景在各海贼团内上演，只是时间地点略微不同。
船舱里，尤莉西丝活动间无意踢到床边地上的袋子。
一颗魔晶从袋口滚落，而她浑然不觉。
活动了一番后她走到桌边，借助油灯的光亮阅读起了一本书籍。
猩咸的海风从舱室上的窗口吹入，一只欧鸭小心翼翼的钻进了舱内。
将那颗落在地面上的魔晶叼起，它拍打着翅膀从窗口又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