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点篇诗)
上阳宫冷伊人残,尚待梅花复苏时。
梅花虽苏恩泽期,一怒红颜皆泡影。
(正文)
日如梭,伊人容颜冷。如今这梅妃待在这上阳宫中,听着这宫外时不时的马蹄声,却只是独自一人黯然神伤。遥想当年梅妃得宠之时,陛下也是此番为她到处去寻的红梅,而如今恩宠不再,红梅也不在,听来听去皆是那奔着兴庆宫赶去送荔枝的马蹄之声。
“恩宠不在,梅便也不在了。”梅妃望着上阳宫中一片清冷,默默念道,凄楚的望着虚空。
而另一边这太极宫中
玄宗站于寝宫窗前,了望这一春色之景却独自叹起了气。
高力士见了玄宗如此样貌,立马上面走到玄宗身侧,微微一笑,问道:“陛下,您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高力士这么一问,玄宗的气便是叹的更深了。
“这明明满园春色,如此艳阳,可为何朕的心里却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高力士看了看这虚华之景,嘴角微微一扬,说道:“陛下,这春色再艳可唯独少了梅花,再美也令人感觉落寞了。”
高力士此言实乃说到了玄宗的心堪里。这多年的情分岂是玄宗所能轻易割舍的?想到这里,玄宗不禁手一招示意他上前,在他的耳边言道:“这过几日啊,贵妃便会离宫前去祭祖,到时候你就去上阳宫请梅妃到翠华西阁前来与朕一起听梨园戏。”
“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办。”高力士望着玄宗那热切的眼神,心似明镜,领了玄宗的暗旨便朝着那上阳宫中走去。
另一边,看乐殿
只见秦姑姑急急忙忙的冲向梦漪的寝宫,未待绮梦一剂汤药喝完,她便焦急的脱口而出:“柳婕妤,这大事不好了。梅妃怕是要东山再起了。”
“什么?她不是被陛下已经贬去上阳宫了吗?”绮梦一听秦姑姑此言,那是一把放下了手里的汤药,速速问道。
面对绮梦的发问,秦姑姑也是焦急的拍着愤闷的附和道:“是啊,她如今是在上阳宫中,但是据我们太极宫中的眼线来报,说是陛下刚才给了高公公暗旨让他通知梅妃过几日等贵妃不在请她到翠华西阁与皇上一起听梨园戏。”
绮梦了不禁一阵冷笑,端起了药碗细细打量着说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梅妃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秦姑姑你过几日在贵妃出宫之前将她拦下,把此事告知于她。”
而秦姑姑却十分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现在将此事告诉她而是要等到那日才告知于她?”
只见绮梦站起身子挪着病步走到了窗前,受着那丝丝的暖阳,而眼神却异常的冰冷,说道:“这人啊,在越是突如其来的恼怒之下,这所做出的事情便越是有看头,不是吗?”
绮梦的这一语,着实让秦姑姑感觉到了一股由心的阴寒之气。遥想她当年初识绮梦之时她为了晓莲甘愿重伤,如此的有情有义,而如今却投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阴冷,这岁月,这红墙,这一步一步的磨难与计策竟是让人能改变到如此的田地吗?
秦姑姑的背脊顿感一阵发凉,僵硬的答道:“柳婕妤,我明白了。”
“好。”绮梦望着这一楚景致,微闭上了眼,听那风声在耳边响起……
让我失去一切的人,我定也不会让她翻身。
几日过后
玄宗理着衣衫,神清气爽的起了驾前往翠华西阁。
兴庆宫外贵妃驾前,秦姑姑一跪挡驾。
上阳宫中,梅妃遥望春色,喜颜舞惊鸿。
看乐殿中,绮梦摘下了梅花,撕了几瓣,撒于虚空之中……
二)
(点篇诗)
贵妃一怒龙颜催,一片相思魂魄飞。
从此天涯不分离,恩泽深重侍宠娇。
(正文)
春色浮枝头,满园斗奇艳,玄宗摘了一枝梅,沁然神往将它放在鼻间不停的嗅着这股久违了的芳香,于那翠华西阁之中等着梅妃的到来。
绿林深处,伊人隐现,梅仙笑。
只见此时,梅妃粉衣素容,虽并不华饰却显高贵,一步一婀娜的从那绿林深处伴着阵阵梅香酥甜一笑,朝着玄宗走来。
玄宗迷望着梅妃之姿,心中的涟漪又再次被勾了起来,好似回到了那片最初的梅林……
“梅妃,你纤瘦了,也憔悴了。”玄宗抚摸着梅妃的脸庞,心疼的说道。
而梅妃却握住了玄宗抚脸的手,眼中露出一丝哀愁,答道:“陛下久不来看臣妾,臣妾日日想念自当纤瘦憔悴。”
玄宗听了此言,微叹了一口气歉疚的说道:“是朕怠慢你了。”
但梅妃却摇了摇头,只是爱恋的望着他,伸出手去摸着他那鬓角的银发,宛然一笑道:
“妾为君妃,君为妾纲,何来怠慢之说?只要陛下心中还能记得梅妃一分,那便也足以了。”
玄宗望着梅妃,望着她那爱恋却毫无怨恨的眼神。也许到此刻他才真的明白,为何即使他如此心仪玉环,却依旧难忘梅妃那红颜之笑。
想到这里,玄宗便拉起了梅妃的手,登上了翠华西阁的戏台,坐了下来,赏起了梨园戏。
而就在此时,原本站在阁外的小太监却突然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一头磕倒在玄宗面前,结结巴巴的说道:“陛……陛下……不……不好了……那贵……贵妃娘娘,冲进来了。”
“什么?!玉环来了?”这玉环听了贵妃二字,那便犹如老鼠见了猫般吓破了胆,他是当即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左右环视,随后一把抱住了梅妃就往屏风后面躲。
只见那玄宗还未在屏风之后立稳脚跟,那玉环便不顾阻挠径直的闯了进来,四处寻找,左右环视,然后朝那屏风定睛一望,看到那依稀之间梅妃露出的粉红衣角,她便恼怒的朝着那屏风的方向冲了过去,拍倒了屏风,从玄宗的怀里硬是揪出了梅妃,极度委屈道:“陛下曾说得我如同得至宝也,可为何如今竟瞒着我偷偷私会这冒犯龙颜已处冷宫之女?陛下这是将我放在何处?又将我们的誓言放在何处?”
玉环此言一出,是听的玄宗霎时火冒三丈直接恼怒道:“够了!这梅妃闯宫,你也闯宫!但是贵妃你与梅妃闯宫却截然不同,梅妃闯宫是为了规劝于我,而贵妃你闯宫却只是为了嫉妒!朕乃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也属正常,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梅妃!”
“陛下,你说爱我时愿意为我千里加急送荔枝,愿意为我视后宫粉黛无一物,然而现在你却说我嫉妒,说你后宫三千佳丽也属正常,那么试问陛下你如今还真的当玉环是至宝吗?既然如此,玉环离开便是。”玉环说着晶莹之泪一颗一颗的从眼角流出,落在地下,随后调转了头,悲戚的朝着阁外跑去……
玄宗望着玉环离去的身影,他并没有去追,然而心却随着她飞出了这片翠华西阁。只见玄宗拉起梅妃的手一脸惆怅的坐在了戏台之上,无心的听着那梨园戏,脑中却不停的回放着玉环泣泪离去的一幕。
玄宗的手不停地磨着椅子,闭上了眼睛许久又睁了开来,歉疚的望向梅妃,说道:“梅妃,朕还是放心不下玉环。”
面对玄宗的歉言,梅妃虽然内心失落万分,但终究挤出了一丝微笑,鼓励着他道“陛下,贵妃娘娘着实也让人担心,您去追她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好……朕去去就来,你等我。”玄宗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梅妃的手,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摆起了驾朝着兴庆宫赶去。
轿子里的他,思思念念的全都是玉环最后悲泪离去的画面,就连虚空此时在他眼中竟也成了一片哀楚。
这兴庆宫一到,玄宗便像发了疯似得撇开了一干人等飞速地向里跑,但不管他如何寻找,宫里宫外竟也不见玉环丝毫踪迹。
只见他随便抓起了一个宫女就厉声问道“贵妃娘娘呢?!贵妃娘娘去那里了?!”
那宫女从没见过玄宗如此样貌,被这样一吓,便立马瘫软在地,口中念叨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而玄宗听了更是火冒三丈的指着那位宫女吼道:“快说!不然朕立马命人将你拖出去砍了!”
那宫女听到玄宗此言是吓的虚汗直冒,然后将头磕在地上惊恐的答道:“陛下……贵妃娘娘她……她会娘家去了。”
“什么?!她回去了?”玄宗用力的抓起了那宫女的臂膀,眼中透露着伤心与绝望。
而那个宫女却并不敢看玄宗,只是别过了脸害怕地答道:“是,是的。”
自古多情帝,难得有情郎。
那一瞬间,自宫女的口中得知玉环已不在,玄宗便像失了魂魄的游魂游荡在了这红墙院内……
而翠花西阁中
戏已落,天色暗,却依旧不见玄宗的身影。梅妃望着这硕大的戏台,却如同一个只有她一人的凄苦的牢笼,将她的心死死地锁在了这翠花西阁之中。
而就在此时郭公公却从远处一阵疾走,赶到了梅妃的面前哀着脸对着梅妃说道:“梅妃娘娘,陛下今日是不会来了,还请娘娘回了吧。”
“陛下说的?”梅妃追问道。
“是,陛下是不愿过来了。”郭全这一答,梅妃忍了多时的泪终是如同瀑布般飞流直下,在那么多年的岁岁月月之中,玄宗从没有一次失信于她。而这次怕这恩宠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梅妃摘下了头上的梅花珠钗,脑中浮现起了当初玄宗为她盘发扎钗的场景,失了手将它丢在了地上,钗,摔了两节,珠也滚落在了梅花的四处好似一幅梅泣图。
妃,一甩衣袖,离开了这不属于她的戏台……
残月悬空,游荡于红墙院内的玄宗,突然想起了他与梅妃之约。这多年以来他从未失信于她,而这次他已然是已经负了她,若是连那最后的约定竟也辜负怕是梅妃此心便是彻底寒了。
月微亮,玄宗扒开了腿,奔向了那翠花西阁,但却见人去楼空,梅钗散落,一副泣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