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恒在萧靳岐走后,又拿出慕容静的来信仔细看了一遍,信中谈的大多都是公事,唯一的私事也是关于煜儿的,似乎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公务和孩子就没有别的话题了。耶律恒将信重新封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慕容静是一个好阏氏,宫里宫外都料理的很妥帖,就像现在即便他不在戎城,但朝中的大小事务都在慕容静的掌控之中。这五年来,她俨然成为耶律恒的得力助手,坚强的站在他旁边。
耶律恒有时候看着她的杀伐决断、运筹帷幄,真的很难跟当年那个在篝火旁楚楚可怜、泪光点点、孤苦无依的小姑娘联系起来!他现在依赖她、敬畏她、欣赏她,唯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她?
“大汗,大汗!”扎不苏喊着闯进大帐。
耶律恒将信收好,抬头望着风尘仆仆的扎不苏。
“阿古达木刚刚派人来报信,完颜狐又派人去抢水源了!”扎不苏坐到耶律恒对面,随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耶律恒看了一眼茶杯,那是他刚刚沏好的茶,他用手抚过额头,干咳了一声,问:“战况如何?”
“还好,不过阿古达木说损失惨重,急需要支援!”扎不苏喝完茶水,小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似乎不断在找寻什么。
“你找什么呢?”耶律恒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
“我口渴,找水喝呢!”扎不苏将茶杯的盖子掀起来又重重的放下,清脆的陶瓷声在帐中回荡。
“来人,上茶!”耶律恒瞪了他一眼,朝着帐外喊了一声,“瞧你那样子,那里像一个上将军?”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胖容易出汗,出去转几圈回来就口渴难耐啊!”护卫将茶水端上来,扎不苏连喝了三杯,才止住口渴。
“完颜狐这两天也在拼死冲击我们的防线,前面防线的压力也很大啊!”扎不苏缓缓的说。
“是啊!这样吧,再给阿古达木派五千骑兵过去,告诉他,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保住水源。”耶律恒沉吟片刻说。
“好,我这就去安排!”扎不苏刚刚坐下不到半柱香时间,又转身出了大帐。
耶律恒望着扎不苏匆忙的背影,心里想:明天就是截断水源的第四天了,据可靠情报,完颜狐的大军已经断水三天了,他们还能坚持几天呢?
耶律恒走出营帐,远远的望着戈壁滩边际那莹莹灯火,那就是完颜狐的大军营帐。双方在这里对峙已经十多天了。犬戎和混庚的这一仗,已经积蓄多年,一旦开打必定要打个你死我活,最后的胜利者必然就是这漠北草原的王者!这是关乎生死存亡的一仗,双方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想到完颜狐对慕容静和箐儿的所作所为,耶律恒胸口就憋的慌,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完颜狐的大帐,将其挫骨扬灰。
“完颜狐,我们慢慢来,这家仇国恨,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的!”耶律恒在心里暗暗的发誓。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耶律恒就整装待发,他心里似乎有些期待今日这一场大战。昨日慕容静信中的战法,他已经了然于胸,今日就要在战场上一试高下。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激动,一方面为了今日的新战法,另一方面不知道萧靳岐今日将歌女之事说出来之后,会有怎么的答复!他的心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大汗!大汗!”扎不苏又匆匆跑进大帐,大口的喘着粗气,“有变,有变!”
“有什么变化?”耶律恒惊异的问。
“完颜狐的营帐可能空了!”扎不苏又端起耶律恒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才急忙说。
“消息确定吗?”耶律恒眼中露出一点喜色。
“我已经派人去前方打探了!一旦确定消息就来回报。”扎不苏坐下说。
“好个完颜狐,又来这招金蝉脱壳!”耶律恒心中有些失望。
“完颜狐用兵诡异,我们一定要处处小心,可不能着了他的道!”扎不苏稳稳的说。
耶律恒点点头,他几次栽在完颜狐手上,总会长点记性的。
“报!”探子回报,“大营中确实没有大军的踪迹!”
“好!我先派小股部队前去清理营帐,我们大军拔营,准备向前推进吧?”扎不苏起身,兴奋的说。
完颜狐起兵一个月,一路势如破竹,扎不苏这位犬戎的上将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完颜狐退兵,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前方的情况尚不明朗,完颜狐的大军退到哪里了?前面是不是有埋伏?等探明情况我们再动身也不迟。你留在帐中整顿军马,我带人到前面的营帐中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耶律恒一脸凝重,虽然完颜狐退兵,但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大军怎么能轻举妄动呢?
扎不苏还想要争辩,被耶律恒制止。他起身出了营帐,他的宝马早就已经备好,翻身上马,坐骑一身长嘶,耶律恒绝尘而去,后面的一支骑兵队伍迅速跟上,迎着朝阳在戈壁滩上奔驰,好似像披着金色的霞光。
完颜狐的大帐前,耶律恒到达的时候,早有一小队骑兵守在营帐门口。看见耶律恒的队伍,立刻迎上来。
“大汗,帐中我们搜索过了,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骑兵队长过来汇报。
“还有什么发现吗?”耶律恒下马,朝营帐中走去。
“中军大帐里放着一个箱子,贴着封条,我们没敢打开看,正等着大汗呢!”
“是吗?走,去看看!”
耶律恒走在前面,营帐中空无一人,但一点也不杂乱,只有一些废弃的垃圾被风吹得四处飞舞,可以看出撤退是经过详细布置的,一点没有慌乱的迹象。
耶律恒走进中军大帐,看到帐中的地上放着一个檀木箱子,红色漆面,上面细细纹理上雕刻着一朵朵怒放的牡丹,箱子口的封条上写着“慕容静亲启”。
“打开!”耶律恒下令,两个护卫立刻上前将封条撕开,箱子并没有上锁,掀开箱子,耀花了一群人的眼睛。
耶律恒走上前看到箱子底放着一套新娘的礼服,大红的衣服,金线秀花,显得那样的刺眼,衣服上放着一套金光闪闪的凤凰面首,纯金打造。单单那凤凰凌空的步摇上,展翅欲飞的凤凰头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就知道这一套面首价值不菲,更不要说大大小小的发钗、发簪等,一个个做工精巧,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耀。
耶律恒黑着脸,看到箱子一侧的衣服上还放着一封信,拿起来看到信封上赫然写着:慕容静亲启,和封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信札没有封口,耶律恒心里憋着气,本想将信撕毁,却忍不住想要看看信中的内容。
信中完颜狐赤luo裸的吐露对慕容静的爱恋之情,回忆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思念之情在五年以来从未停止过,他将这嫁衣和首饰奉上,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他的铁骑踏平戎城,让慕容静成为他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