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见我呆立直视,便走过来在我眼前用手连连晃动,又在脸上摸摸,这才让我清醒过来。她从我手里拿过浴巾为我擦身,一边笑着说:“小妹真有那么好看?哥与小妹朝夕相守丶共枕同床,哥还没有看够?小妹真的美到了这种程度,以至于让我家小哥看得两眼发直丶神情发痴?”
我双臂伸张让妻子擦干身体,一边听着她莺啼般的嗓音絮絮叨叨,一边连连点头承认好看不假,妻子确实美艳如月如花。
用手摸了摸我身子,见无水气,妻子便把浴巾放到台子上,两人来到更衣室,她只穿长薄睡裙,也不让我穿内衣只许罩一件长薄睡袍,她说裸睡有益于身体健康。
时间还早,便在小客厅闲聊。妻子一边喝茶,一边走到我身边坐下,把她喝了一小半的茶递给我,我伸手接过杯子呷了几口。妻子说:“哥,你在幻觉中把小妹看成爱神兼美神维纳斯,倒让我想起前个月的一个笑话,哥听吗?”
我看着她,点点头。妻子双手抱着我的手臂,说:“哥听了不兴吃醋呵。”我点点头,仍旧脉脉含情地看着她。她想了想,便为我说起故事:
前个月某一天,日期记不清,只记得是周三上午,这是我每周到重症病房调研的固定工作日,所以还记得起。10时左右,办公室打电话说,有一位从bj来的教授急着要见我,已在办公室等了近两个时辰,他们不知道是否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商谈,怕耽误事所以知会我一声。
我感到奇怪也很惊愕,拿不准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要找我。反正病房情况已查完,也就下来看看。一进办公室,看到一个年龄不大也不小丶衣冠楚楚很有些气场的男人,呆呆坐在单人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注视着我。我一下子明白了,又是一个风流色鬼,但大老远跑来,这又是为何?只图几秒钟的一饱眼福?
我没有吭声,把隔壁的吴主任叫来。他进来一瞧也觉得不对劲,连忙大声咳嗽想惊醒这个像失去魂魄的人。自称是bj医学院教授者,依旧一动不动盯着看。吴主任此刻也不管失礼不失礼,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对着我弯腰行礼,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并很礼貌地向我伸出一只手,见我把头别向门外,也就很快把手缩了回去,他讪讪一笑显得有些尴尬。
我在办公椅上坐下后,顺手把装在桌下的音像电子记录设备开关打开,示意吴主任可以回去,并转头用手指了指沙发,意思是叫bj的教授坐下,不要老站着。
他点点头,此时完全恢复了理性,显露出一副专家学者的气度,很绅士地坐在沙发上。抿了口茶丶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他字正腔圆娓娓动听地说明他的来意。他说他有一个后来成为好朋友的患者,是我们市里的人,在他面前多次介绍过我,所以趁到我省省城出差之机,特意绕道过来拜访看望。
我对他笑笑,说:“就这些?”他见我不再一副高冷模样,神色迅速轻松了下来,动作已不拘谨,说话也不再结巴,尽情发挥出他健谈的本领。他说,我比他那位朋友说的还要漂亮千倍万倍,西方女神维纳斯的美,还有语言可以描述,而我的美,人类的语言中找不出词语来形容。
我看着他,笑道:“你已经找到了赞颂我的词语了,你还有比刚才所说的更好的词语吗?”bj教授听后顿时兴奋起来,像朗颂诗歌般说道:“无需再找,你就是美的化身,美的神,美丽的女神!你的美无与伦比,你的美神圣不容亵渎丶你的美圣洁无瑕……”我听后哈哈大笑,笑声把在隔壁办公的医院那些秀才们都吸引了出来。他们也都忍俊不禁,但怕不礼貌惹事端,故跑到远处大笑不止。
然而bj教授却浑然不知大家的嘲讽耻笑,还在一个劲地对我唱赞美诗。我心里真为他感到悲哀,堂堂一个医学专家教授,对人情世故一点都不懂,像一个傻子,更像一个疯子。我终于强忍住不再笑了,示意他坐下。他也很客气地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我不忍心再鄙视丶捉弄他,问了他一些医学上的前沿问题,他对答如流,用语优美准确,逻辑推理十分严密,在专业领域里真没有掺杂一点水份,是一位具有真才实学的人。但他对女人美色的痴迷或者说崇拜以致他行为荒唐乖张,也达到了让人摇头不齿的奇葩高度。
他似乎觉得室内这时候的氛围有利于更深入地讨论某些问题,在沉思片刻之后,他说:“这地方太小,很偏僻很闭塞,学术气氛缺失,不利你的发展。你想换个环境丶换个地方吗?”
“bj就很好,你如愿意,我可以马上把你整到bj,整到你最想去的单位。”
我看着他,没有接话。他继续说:“我有能力并愿意帮你再上一个台阶,一个很高的台阶——帮你登上你专业领域内的峰顶。我甚至愿意为你抛弃我现有的家庭……”这时他有点胡言乱语了,是色迷心乱吗?我决定踩煞车了,不然会害人害己。
“教授,你知道我与我丈夫什么时候结识的吗?”他摇摇头,我继续说,“我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嫁给了他,就做了他的老婆,你说我会离开他丶背叛他吗?”他瞪着一双惊奇的眼睛,不可置信地自语道:“指腹为婚?”然后又摇头,轻声说道:“他能给你什么呢?”
我笑笑,对bj教授说:“你能给我什么?给太阳还是给月亮?但太阳与月亮其实也只是两块破盘子而已,而我丈夫却把他源自心灵与灵魂深处最高尚丶最纯粹丶最圣洁丶最忠贞的爱情给了我,你有这样的爱情吗?”
教授听后沉默良久,一脸的羞愧,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朝我三鞠躬,连声说:“受教了丶受教了。”转身往门外走去,我站在门口目送,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这事发生在三十多天前,只是一个笑话而已。今天哥提到维纳斯,所以又从记忆里跳了出来。”我吻着妻子的额角,没有说话,心里头却十分同情那个bj教授,虽然迂腐且冒失,行事放诞失礼,但他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只是一时迷失,而且知错能改,不枉读了几十年的书,不能说他就是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