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参悟《凌霄剑诀》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在无字书的帮助之下,对于剑诀的感悟,要比寻常修士更深一些,但始终有一层迷雾未曾拨开,他练成的前两式剑诀,都花费了极大的精力,而且感觉已经到了瓶颈期,再无法继续修炼,可是见到青衣老者留下的对于剑道的感悟之后,犹如醍醐灌顶,那层迷雾彻底被揭开,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光明。
当然,青衣老者的境界,不是凌燃目前的修为能够达到跟领会,但凌燃吞噬了鬼姬的魂灵之后,对于天道的认知,已经在无形之中提升了好几个等级,超越了后天境修士,而且他体内的无字书,能够帮助他扑捉很多细微、飘渺的感悟,化虚为实,融入到剑诀之中,就好像有一名长辈,在凌燃眼前亲自演练,自然是受益匪浅。
结界是青衣老者闭关修行之处,在青衣老者坐化之前,才将其彻底封闭,作为自己的坟冢,不再让外人踏足,所以这里的环境,非常适宜修炼,灵气浓郁程度,几乎可以跟青云峰相媲美,凌燃暂时不考虑如何脱困,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炼之中,忘却了时光的流逝。
当通读了青衣老者的剑道感悟之后,再演练《凌霄剑诀》便有了截然不同的感悟,凌燃不再将心思放在那简单的招式之上,而是全身心的去感悟剑诀中,想要传递的那种刺破凌霄、踏碎虚空的激昂剑意,一剑在手,天下我有,他眼前似乎浮现出青衣老者手握长剑,纵横天下的辉煌场景,心中涌动着一股不可抑止的豪情壮志。
剑,云霄界之中极为常见的本命法宝,比如顾远航、顾天勤的惊鸿剑,沈明杰的寒冰剑,阮天逸的青釭剑等等,有着各种各样特殊的属性,但是真正能领悟剑道精髓,将剑运用到极致的武道修士,却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真正的剑道大师,已经彻底灭绝。
青衣老者在石壁之上留下这样一句话‘剑,锐不可挡,不可缺失的便是锐气!’,对于一名剑道修士,最重要的便是这股锐不可挡的气势,也是剑道的精髓,剑意。
凌燃并不精于剑道,更没有什么先天法宝的优势,但他对于‘剑意’的感悟,却是极为深刻,生死相博的时刻,昂扬的斗志和必胜的信念,会激发潜能,爆发出强大的战力,大道相通,《凌霄剑诀》便是要激发用剑者心中那份勇气,敢于直冲云霄,碎裂星辰的锐气。
所以,从本质上而言,《凌霄剑诀》并不是一本剑谱,而是一本心法,不在于招式,而在于意境,能够堪破这一点,便能领悟其中的精髓。
这种感悟,不是朝夕之间能够形成,而是在反复的演练之中逐渐通透,凌燃越练越觉得深奥,越练越觉得自身的弱小,但是那股不屈不挠,敢于与天相争的锐气,却是深植心间,不可动摇。
凌燃本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孤儿,废物天才成了他在望北城的代名词,但是他不信天,不信命,只相信自己,靠着自己的勤奋刻苦,踏上了一条肉身成圣的艰苦道路,这条路之上,充满了荆棘,充满了坎坷,他却是越走越有信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在他之前,先祖已经踏上了这条与天相争,掌控命运的武道之路,他会追溯先祖的步伐,砥砺奋进。
“唰……唰……唰……唰……”
漫天的剑影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凌燃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在这张巨网之中穿行,锐利的剑芒,不时突破巨网,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华光。
凌燃以《乾坤挪移》的身法,配合《凌霄剑诀》的攻击,自创出一套强悍的功法,如此的融合,在云霄界可谓是前无古人,战力更是直线飙升,他很自信,要是再遇到那个手持大印的干瘦老者,纵然不敌,也能自保。
在修炼之余,凌燃会回到石洞中,感悟青衣老者的生活起居,尽可能的了解青衣老者的过往,对他参悟剑诀有着诸多的益处,这一点,还是欧冶子传授给他,很多修士都会因为急功近利的心情,忽略了这些细节。
“原来这位前辈是天剑宗第十八代宗主独孤阳明,难道我现在身处天剑宗吗?天剑宗位于云霄界的最南端,距离黑水城有百万里之遥,这怎么可能?”凌燃翻阅几案上的古籍,最后一本是青衣老者手书,记载了他的平生事迹,已经关于剑道的一些感悟,很是杂乱。
天剑宗为了九大仙门之三,排位仅次于青云宗和雷音寺,同样是云霄界的大型宗门,独孤阳明的闭关之处,肯定是在天剑宗,凌燃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是掉入黑水河,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如此远的距离,即便是传送阵都无法直达,需要经过多次转运,地心深处,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他反复思考,却最终没有收获。
凌燃想了半天,没有理出头绪,只好暂时放在一边,继续向后翻阅,直到最后一页,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上面赫然写到:“余钟其一生,参悟剑道,乃有小成,奈何剑宗后继无人,无法留传于后世,今寿元将尽,渡劫无望,特以洞府为坟冢,剑宗后人,若有缘进入,需静心修炼,参悟天剑传承,结界自会开启。”
“原来这地方,是孤独前辈留给天剑宗后人的传承之地,难怪我叩首之后,威压会自行消散,这是把我当成天剑宗后人了。”凌燃自语道,心中的疑惑逐渐消除,不过紧接着,他又面临一个难题,想要出去,便要彻悟天剑传承,对于他一个青云宗弟子而言,这的确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过,凌燃明白了一个道理。
天剑传承,传承的不是剑诀,而是剑意。
凌霄剑诀,演练的不是剑法,而是气势。
大道相通,殊途同归,只要练成《凌霄剑诀》,便能够打开结界。
独孤阳明是天剑宗的先祖,他留下这处结界,是为了将剑道传承给后人,只要参悟剑意,结界便会开启,这让凌燃看到了希望,尽管他不是天剑宗弟子,但是对于独孤阳明的剑道,还是有几分了解,现在更是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参悟《凌霄剑诀》之上,心无旁骛。
凌燃只是有了大致方向,想要彻底参悟剑意,还需要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不过凌燃并不心急,依旧延续他最开始进入结界之中的节奏,白天演练剑诀,夜晚打坐调息,不过他打坐调息的地方,就在独孤阳明对面的那间石室,更多的时间,是在参悟这位剑道先祖留下的这篇感悟。
炼器需要的是恒心,更要耐得住寂寞,欧冶子对凌燃的打磨,在此刻显露出了优势,凌燃能够静下心来,忘却外界的纷扰,忘却尘世的纠葛,平静而又踏实的呆在这里,跟这位剑道先祖来一场跨越千年的灵魂交流。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凌燃已经可以完整演练出《凌霄剑诀》的九式剑招,最后一招‘剑碎凌霄’施展出来的时候,有九道剑芒呼啸而出,可以瞬间将凌燃体内的灵力汇集于一点,爆发出将近九倍的战力。
这种威力,已经达到了云霄界武技的巅峰,更是将灵力控制到了极致,算得上剑法大成,同时凌燃的修为也在这半年之内,接连突破,达到了后天境第七重境界,修为与战力的双重增长,让凌燃有信心,击败任何后天境大圆满的修士,再加上他的‘乾坤挪移’身法,面对灵仙境修士的攻击,他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武道修士,突破后天境,便拥有两百年的寿元,所以对凌燃而言,半年的时间并不长,能够在半年之内,走到这一步,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但凌燃并没有多么兴奋,因为他对剑意的感知,始终还隔着一层薄纱,明明触手可及,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所以即便练成了《凌霄剑诀》,结界还是没有开启。
凌燃知道,他还没有达到独孤阳明的要求,没有真正参悟‘天剑传承’。
凌燃不知道的是,他此刻所遇到的困境,已经超越了后天境的范围,接触到了真正的‘道意’,武道修真,第一重是以武淬体,注重灵力积累、控制,第二重境界便是感悟道意,天地大道,千变万化,只有感悟其中的道意,才能在境界上有所突破。
而这种感悟,可遇而不可求,越是心浮气躁,急功近利,却是与道意背道而驰,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武道修士,终其一生,也未能跨出这道门槛,只能在后天境耗尽寿元,化为黄土。
不过,这对于凌燃而言,不是一件坏事,而是一件好事,如果他已经知道感悟‘剑意’,便是在感悟‘道义’,是武道修士面临的一次重大挑战,很可能终生都无法看透,心里反而会有更大的压力,因为他无法参透,便无法获得自由。
光阴一天又一天的流逝,凌燃大部分时间,都在石室之中打坐,演练剑诀只是为了活动身体,不再成为最重要的事情了。
“意在气先,以意御气。”凌燃在石室之中,反复念诵着独孤阳明留下的字迹,用心去感悟其中的意境,忽然沉寂许久的无字书突然冒了出来,然后这八个字符便出现在了书页之上,跟《凌霄剑诀》并排而立,闪闪发光,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出现了一柄金色小剑,不过寸许来长,缓缓漂浮,神异非凡。
“这……这难道就是剑意?”凌燃心中惊喜莫名,这柄金色小剑,不是在他的手中,不是在气海之中,而是在他的意念之中,如同凭空想象出来的一样,却又能无比真实的感觉到。
如此玄妙的感觉,凌燃感觉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不敢起身,而是趁着这个时机,再次去念诵独孤阳明的感悟,很快便又有许多字符出现在无字书上,就像是对《凌霄剑诀》的注解,帮助他彻底捅破了那层薄纱,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清明、透彻。
“原来这就是剑意,天剑传承,便是如此了。”凌燃沉默感悟了两个时辰之后,缓缓起身,眼中流露出强大的自信和从容,他身形一闪,出现在草地之上,心念微动,无锋剑便悬浮于头顶之上,不停的颤动,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一般。
凌燃将无锋剑握在手中,再次演练《凌霄剑诀》,不过这一次,他并未调用灵力,仅仅只是舞剑而已,灵力却像是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开始自行在筋脉之中流转,并以极其独特的方式,在各大要穴之中来回激荡,爆发出越来越强的威能。
“日月星城,唯吾独尊,凌霄剑意,可碎星辰。”凌燃沉浸在独特的意境之中,不再理会灵力的运转,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以及他手中握着的无锋剑。
剑无锋,剑意却锐不可当。
凌燃猛然挥剑指天,灵力喷涌而出,在虚空之中凝聚成一柄金色长剑,锐利的剑气破碎虚空,竟然出现了几道恐怖的裂纹,此刻若是有灵仙境修士在场,必然会惊的目瞪口呆,那裂纹是空间裂缝,可以吞噬一切,有着极其恐怖的吸力,跌落其中,万劫不复。
云霄界,只有灵仙境修士,才有如此强大的威能,万年传承之中,从未有后天境修士,能爆发出这种等级的攻击。
同样的一招‘剑碎星辰’,在领悟剑意之后,再施展出来,威力至少强盛了十倍,这还受限于凌燃体内的灵力,如果灵力充沛,威力会更加的恐怖。
踏出这一步之后,从此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再受任何限制,拥有无限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个浩荡的声音,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