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泛黄的小册子非常的轻盈,边角已经开始破损,不知流传了多少岁月,仅仅是那封面之上的四个大字,都透露出一股苍茫悠远的古意,这本剑诀,至少已经保留了千年以上,价值不凡。
“前辈,请您先翻阅一遍,再决定是否交换。”拍卖行掌柜从凌燃的神情看出,他已经动心了,开口提醒道。
“哦?可以翻阅吗?”凌燃有些讶异,寻常的武技绝不会允许翻阅查看,否则机密尽失,武技也就失去了价值,有些天资聪颖者,粗略翻看一遍,就能烂熟于心。
掌柜的很肯定的回答道:“可以,这本剑诀有些特异,很难参悟,您需要看过以后,再做决定,否则就是本行欺客,败坏了声誉,那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既然卖主都这么说了,也不必推辞,凌燃翻开一看,里面竟然没有文字,只有图画,而且勾勒的非常简单,身法怪异,毫无章法,仿佛出自孩童之手,然而就在他看到图画的那一刻,无字书居然光芒大盛,想要透体而出。
“砰……砰……砰……”
凌燃的心跳开始加速,这些图画能够激发无字书,肯定与天道规则相吻合,价值不可估量,不过他很快恢复镇定,以意念之力压制无字书,让其静静悬浮于气海,同时合上书页,不敢再多看,以免生出异象,被人识破,这拍卖行之中,肯定有高人坐镇,必须小心谨慎。
“凌霄剑诀,名字倒是霸气,不过这些图画太过深奥,恐怕很难参悟啊!”凌燃故作犹豫,沉吟道。
掌柜的点头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请您翻阅以后再做决定,剑诀肯定是古物,要是能参悟,威力不凡,可如何才能参悟,就要看各自的造化,这本剑诀的主人正是参悟多年,最终一无所获,才将其拿来寄卖,以待有缘之人。”
天道法则,乃是天地构成的本源,别说是后天境修士,即便是灵仙境修士,也只能勉强摸到门槛,始终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以参悟其精髓,由此凌燃可以判断,此人并未撒谎,这本剑诀要是被灵仙境以上的修士见到,不管花费多么昂贵的代价,都会得到,只可惜那些灵仙境修士,从不会来这种城池之内开设的拍卖行,以至于珍宝蒙尘。
“老夫既然见到了,也是一种缘分,如果此生无法参悟,就当留给后代的传承之宝。你看看这东西能够用来交换剑诀吗?”凌燃心念微动,那条金甲犀角蟒的鳞甲漂浮于半空之中,闪闪发亮,光芒四射。
“金甲犀角蟒?如此完整的鳞甲,足以打造整套护甲,简直世所罕见呐!”掌柜的见到鳞甲的那一刻,彻底惊呆了,上前摩挲着那细密的鳞甲,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金甲犀角蟒早已灭绝,只有像苍梧之渊这类的绝地深处才有些幸存者,凌燃能够遇到,完全是偶然,云霄界恐怕已经很难找出如此完整无损的鳞甲了。
掌柜的反复确认鳞甲真伪之后,问道:“前辈,您真的愿意用此鳞甲来交换剑诀?”
凌霄剑诀太过深奥,如果难以参悟,就毫无用处,但是这金甲犀角蟒的鳞甲,却是货真价实,随时可以兑换修炼资源,足以媲美整块灵石,真正的硬通货。
“不错,你看可以换吗?是不是还要跟剑诀的主人商量一下?”凌燃点头说道。
“可以……可以……不用商量,不用商量了。”掌柜的先是点头,紧接着又是摇头,明细失去了刚才的平静和从容。
金角犀角蟒的鳞甲可以兑换任何修炼资源,在他眼里,价值要远远高于那本《凌霄剑诀》,拿到鳞甲以后,随便转手,都能赚一笔横财,此刻,打死他都不会去知会剑诀的主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凌燃看透了他的心思,却并未点破,两人当即做了交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从拍卖行出来以后,凌燃返回孤峰,集中全部心神参悟《凌霄剑诀》,此时他不再压制无字书,很快,那些图画全都被无字书镌刻下来,占据了第二页至第十页的位置,而那三个孤零零的字符再次受到排挤,落到了第十一页之上,很快就要被抛弃了。
“凌霄剑诀虽然没有文字叙述,却是一套完整的剑法,不能跟神火心法媲美,但是比起单个的字符法决,还是要强势许多,要是能够参悟透彻,威力必然惊人。”凌燃在心中暗道,同时手握无锋,临摹图画之上的姿势,感悟其中蕴藏的天道至理。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无字书能够镌刻图画,然后在脑海之中反复演练,但也无法将其中的天道法则直接传输给他,需要长时间的参悟和反复的演练。
凌燃对这个过程已经并不陌生,时而静坐参悟,时而挥剑舞动,沉静在那种玄妙的感觉之中,浑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将凌霄剑诀第一式练到了小成,无锋剑光芒暴涨,锐利的剑芒直冲霄汉,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仿佛要将天穹刺穿。
“哈哈……哈哈哈哈……凌霄剑法,果然不负其名!“凌燃仰天长笑,感觉无比的畅快,仅仅是将第一式练到小成,距离真正的大成还有无比遥远的距离,但是这已证明凌霄剑诀的不凡,同时证明自己的方向并没有偏离,只要继续参悟,必定会有大收获。
正当他准备乘势继续参悟之时,孤峰之上突然多了十几道身影,全都身穿道袍,御风而行,修为都在后天境以上,而领先之人,正是降魔堂首座弟子沈沐,身后追随的也全都是青云宗弟子。
“你来做什么?”凌燃上前,阻挡住他们的去路,冷声问道。
“嘿嘿……原来是我们的修炼奇才凌燃,十天期限已到,我特来送你上路。”沈沐脸上荡漾着得意的笑容,极其恶毒的说道。
沈家这次在玉阳真人的帮助之下,总算是一雪前耻,沈沐自然无比的得意,十天期限刚到,他就迫不及待赶来押解凌燃接受惩罚。
如此多的陌生人靠近孤峰,自然惊动了欧冶子,他从木屋之中走出来,沉声道:“凌燃是炼器堂弟子,期限已到,本主自会送他上山,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降魔堂来指手画脚了?”
“大师有所不知,历来被关押进地狱之门的魔修,都是由我们降魔堂押送,这已经是惯例了。”沈沐微微欠身,勉强算是行了一个礼,态度依然无比的倨傲。
欧冶子听完以后,勃然大怒,厉声道:“凌燃不是魔修,不需要你们这么大的阵仗,都滚吧!”
“弟子是奉了玉阳真人的谕令,前来押送凌燃上山,凌燃犯了重罪,已经不是炼器堂弟子,而归执法堂处置,恕难从命!”沈沐挺直了身子,极不客气的回应道。
因为苟家跟沈家是世交,沈沐本可以成为执法堂的首座弟子,只不过为了攫取更多的权利和资源,他才被安排在降魔堂,背地里依旧跟玉阳真人保持着高度一致,世家的势力渗透到宗门的各个分支,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掌教青玄,都有所顾忌。
“你小子找打!”欧冶子右手高高扬起,狂暴灵力迅速汇集,狂风呼啸,吹得他们的长袍猎猎作响,这些背地里使阴招的败类,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
“师父,您老人家别动怒,十天期限已到,弟子本就应该上山去了。”凌燃赶紧挡在欧冶子身前,生怕他一时气愤,再中了这些家伙的圈套。
欧冶子被这么一挡,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散去灵力,冷声道:“即便是上山,也是由师父送你,他们如此咄咄逼人,其心可诛!”
“既然玉阳真人放心不下,来了这么多同门,弟子随他们去就行了,您老人家安心歇着,分水轮流转,总有转到他们的时候。”凌燃此刻倒是显得格外坦然,刚强易折,苟家、沈家如此张狂,不会风光太久。
“老夫要是不去,只怕你还到不了青云峰,就被这群宵小之徒给暗害了,走吧!”欧冶子拉着凌燃冲天飞起,很快消失在重重云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欧冶子自然知道十天期限已到,他原本想让凌燃在孤峰多修炼一天,夜幕降临之时再将他送走,可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之心急,同为青云宗门下,此举实在令人心寒。
“快,跟上去,马上就要上演生死离别的大戏,我可不想错过。”沈沐并未因欧冶子的冷落而尴尬,反而颇为得意的说道。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之声,纷纷冲天飞起,直奔青云峰的方向,地狱之门入口在青云峰的背面绝壁之上,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可以通行,布置了多重防御、禁制法阵,所有人只能从那条羊肠小道上进出,不得御风而行,以确保万无一失。
开启地狱之门,需要执法堂与降魔堂共同完成,玉阳子早已等候多时,而降魔堂因为玉虚真人陨灭,而新上任的仲元龙是散修出生,尚未获得青玄真人的信任,只负责追缴魔族,不能涉足宗门事务,日常的事务就全部交给沈沐这个首座大弟子来完成。
青玄真人的意图很明显,只要沈沐能够突破后天境,踏足灵仙境,就会将其培养成为下一任的降魔堂堂主,正因为如此,沈沐才如此嚣张,连欧冶子这样的长辈都未曾放在眼里,俨然以堂主身份自居了。
青云峰背面常年不见阳光,阴风怒号,寒气逼人,凛冽的山风从峡谷之中穿过,发出阵阵怪异的啸声,犹如鬼哭狼嚎,令人汗毛直立。
“没想到位列九大仙门之首的青云宗内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真有点瘆得慌!”凌燃走在那狭窄的山道之上,背靠绝壁,身前就是万丈深渊,不由的感叹道。
大约前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幽暗的山洞,从山洞进去,左转右折,经过九道精铁浇筑的铁门,总算来到了地狱之门的入口,为了不让被关押的魔修逃离,青云宗可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那九道铁门重逾万斤,跟整座山峰浑然一体,想要以蛮力震开,几乎不可能。
地狱之门的入口是一团青色光幕,澄澈似秋水,不停的流动,灵力探查,犹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仿佛可以隔绝一切。
“大师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亲自护送过来,有心了。”玉阳真人见到欧冶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能够将这个挑战世家权威的刺头除掉,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欧冶子并未理会玉阳真人,而是转身对凌燃说道:“你对魔族知之甚少,进去以后,不可轻信于任何一人,收集命魂,更不可急于一时,生存下去才最重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师父都等得起,只要你能活着出来,就可以了。”
“弟子谨遵教诲。”凌燃躬身行礼,无比郑重的说道。
“大师爱徒之心,真是令人感动,不过这传承衣钵之事,非同小可,老夫建议大师还是早做图谋,以免这一身的技艺无法传承,可是宗门的损失啊!”玉阳真人一脸感慨道,言语之中已经认定,凌燃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凌燃灿然一笑,回敬道:“长老放心,凌燃就是那一颗蒸不熟、煮不烂、拍不碎的铜豌豆,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能活着回来,传承师父的衣钵,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以后,纵身一跃,直接没入了青色光幕之中,刚一接触到光幕,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裹挟,瞬间失去了控制,身不由已的朝着深渊坠落。
凌燃进入以后,玉阳子和沈沐同时打出一道灵力,青色光幕消失,石洞恢复原样,好像这个入口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这特么哪里是地狱,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嘛!”凌燃看着自己落脚的地方,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