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笑脸在一瞬间之间就凝固了,因为在渡口方向,齐刷刷地出现了一排弓骑兵,盔明甲亮,一架架玄黑的弓弩在手,为首一将,赫然是太史慈,而在大史慈的身后,不是别人,正是徐州牧刘泽刘润德。
笮融亡魂大冒,如见鬼魅,刘泽居然会出现了长江渡口,这怎么可能?但笮融很快地就接受了现实,现在他距离长江渡口只有咫尺之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弃,就算是刘泽又当如何,谁要想阻止我,都是痴心妄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看到刘泽身边只有数百的弓骑,笮融阴鹜的脸上掠过一抹恶毒的神色,把手一挥,喝令他的部下对刘泽的弓骑兵发起攻击。
那些狂热的信徒对笮融的命令言听计从,号叫着如潮水般向渡口方向冲去。
太史慈冷沉地立在指挥的位置上,由于距离较短,弓骑兵没有使用长弓和复合弓,直接就使用了三石钢弦弩,这种弩箭在近距离上的杀伤威力无疑是巨大的。佛教徒方一进入射程,太史慈一声令下,第一排四百支弩箭便齐刷刷地平射而至,恰如铁雨倾盆。
这数千名的佛教信徒大多穿的是僧侣袍服,别说是重铠重甲了,就连一般士兵最普通的皮甲都没有配备,全钢打造的弩箭是何等的锋利,普通的重铠都不能承受它的攻击,又何况是一具具的血肉之躯,只得得一声声凄厉地惨呼,高速飞驰的弩箭轻易地就穿入了他们的头部、胸部、腹部,许多的弩箭甚至直接就将他们的身体洞穿,丝毫不减速地刺向第二排的佛徒。由于这些佛徒们冲上去的时候,几乎是挤在一条不太宽阔的道上,密集的人群让弩箭的伤害率达到了最大值,四百支弩箭就给佛徒们造成了五六百人的伤亡,伤者死者栽倒了一大片。
还没等他们明白过味道来。第二排的箭雨就已经倾泻而至了。太史慈将八百弓骑一字排开,分为两组,每组四百人,一组射击。一组上弦,轮流发射,始终保持着连贯不停地射击。全无半点防护的佛徒们在这种死亡利器地攻击,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就算他们再口诵佛号,祈求佛祖的辟佑也是无益于事,犀利的钢弩照旧收割着他们的生命。面对最恐怖的死亡威胁,再悍不畏死的佛教信徒也有恐惧的一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许多的人丧失了前进的勇气,转身而逃。
一部分人的逃跑造成了更多的人逃跑,方才还气势汹汹吆喝着进攻的的佛徒们转瞬就成为了逃兵,溃兵如山倒。笮融此时就是想禁止都不可能了。
身后的杀声也越来越大,张郃的追兵也迫到了近前,笮融腹背受敌,独力难支,眼看着就要覆灭了。不过笮融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在失掉这张王牌之前,笮融是绝不会认输的。
笮融押着赵昱迎着刘泽的方向缓慢地挨了过去。令手下的人大声地喊道:“广陵太守赵昱在此!广陵太守赵昱在此!”
刘泽也看到了这个情况,下令弓骑兵停止射击。
笮融就是要利用赵昱做挡箭牌,张郃可能无须顾及赵昱的生死,但刘泽却不一定,他把笮赵昱推在前面,就是要试试刘泽是不是对赵昱的生死漠不关心。看到刘泽下令停止射击,心中大定,遥遥地喊道:“刘使君,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刘泽冷冷一笑道:“笮融,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本公讨价还价的资格吗?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考虑。放掉人质,缴械投降,否则这弩箭的威力你应该清楚的很!”
笮融将一把刀架在了赵昱的脖子上,嘿嘿笑道:“刘使君,老衲可没你想的那么笨,缴械投降的话只怕会被你送上绞刑架,那种绳子勒在脖子的的滋味毕竟不好受,如果要死,老衲倒是宁愿死在你的箭下,那样痛快地很,何况黄泉路上有赵太守相伴,也肯定不会寂莫!”
刘泽很清楚,像笮融这般穷凶极恶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妥协的,真将他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肯定会丧心病狂地杀害人质,一个笮融死不足惜,如果赵昱死在他手中的话,对于刘泽就是莫大的损失。
“好,本公答应你,只要你放掉赵太守,就保你平安离开广陵,如何?”
赵昱一看刘泽要接受笮融的条件,不禁大急,高声叫道:“刘使君,万万不能答应这恶贼,赵昱死不足惜,却不能坏了朝庭的纲常法度,刘使君也断不能接受笮贼的要挟!笮融罪恶涛天,残害广陵百姓无数,请刘使君将其绳之以法,凌迟寸磔以告慰死难百姓!”
笮融大怒,举起刀柄狠狠地砸在了赵昱的脸上,当场就将赵昱的几颗牙齿打落,满口的鲜血喷溅出来,边打边喝骂道:“你恁地如此嘴贱,老衲与刘使君说话,你也有资格开口?”
赵昱怒目而视,将掉落的牙齿和血吞在了肚里,切齿道:“笮融狗贼,今天你已经是插翅难逃了,赵某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决计不让你得逞!”
看到笮融如此凶顽,太史慈大怒,正待拍马向前,刘泽将其拦了下来,淡淡地道:“都说这吃斋念佛的人心怀慈悲,今日看笮教首的所做所为,方知所言大谬。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想笮教首这般凶残嗜杀,置佛家的清规戒律于脑后之人,如何能登得西方极乐之土,只怕是阿难地狱也容不得吧?”
笮融身边的佛徒们皆有愧色,笮融丝毫没有理会刘泽的嘲讽,道:“蝼蚁尚且偷生,老衲这么做不过也是为了求生而已,至于什么功过是非,老衲自是无心理会。刘使君若是肯做交易的话,请让一条路出来,老衲登船之时,便可放了赵太守。”
刘泽吩咐弓骑兵让出一条路来,道:“本公已经说过了,放掉赵太守,本公自会保你平安离开广陵,不必本公再重复一次了吧?”
笮融迟疑了一下,赵昱已经是他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了,真要是放掉的话刘泽一翻脸,那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叫道:“不行!在老衲上船之前,是不可能放掉赵昱的!”
刘泽冷眼看着他,轻蔑地道:“笮融,你以为世上之人都是你这般卑劣龌龊吗?本公堂堂徐州牧,岂可因你一人而失信天下?实话告诉你吧,象你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杀你真算是污了我的剑!要滚就放了人质快滚,本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笮融满脸是汗,刘泽的气场太大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以他的人品,刘泽根本就不相信他,所以挟持人质上船几乎是不可能的。时间一分一息地流逝,笮融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多在此地耽搁一刻,就多一分生命危险,所以他只有横下一条心,将所以的希望都押在刘泽的信誉之上,做出了生命中最大的一次赌博。
解开了赵昱的绳索,笮融冲着刘泽道:“好,就依刘使君之言,希望刘泽使君记得自己的誓言,不要食言而肥!”
刘泽耸耸肩,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笮融可不想在此地多停留一刻,率着他的残兵败将,从弓骑兵让出的缺口鱼贯而过,恨不得胁生双翅,这会儿就飞过长江去。
在经过弓骑兵身边的时候,是笮融最最担心的一刻,他就怕刘泽会突然发难,但刘泽坐在白马之上,稳丝不动,嘴角挂着一个矜持的笑容,根本就没有半分举动,笮融这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是暂时地回到了肚子里。
可他到了渡口的时候,又复傻了眼,渡口之上,只有一条船,虽然这条船也不算小了,但充其量也只有容纳几百个人。虽然自己的上万人马被刘泽的军队一路追杀,死伤无数,但三四千人总还是有的,这一条船如何地将他这么多人渡过江去?
“刘使君,只有一条船,如何能渡?”笮融也只有厚颜无耻地再去求刘泽了。
刘泽淡淡地道:“本公说过可以保证你平安离开广陵,定然不会食言。至于船只,很抱歉,数量有限,只能为笮教首提供这么一艘了,如果笮教首嫌船少的话,不妨多等几日或许南岸有船过来。”
多等几日?笮融现在可连一息的时间也不愿意等了,看来刘泽是摆明了不让自己带这么多人离开,罢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笮融也不敢再耽搁了,带着心腹手下率先上船。而后信徒们蜂拥而至,都争先恐后地想爬到船上去。
“教首大人,不好了,船要沉了!”有人惊呼着道。
这条船最多只能乘载二三百人,再多的人上来只能是船沉江底,笮融此时暴戾残忍的性格展现无遗,阴狠地喝道:“将多余的人给我推到江里去!再有敢登船者,一律杀无赦!”